4.10 晴间多云
小子,想从我们这过,就得识相,各行有各行的规矩
一大早赶去城东区,因为要跨越海峡,选择了一个快要废弃的轮渡点。不可避免的就是,另一端上岸会进入匪徒盘踞的山区
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明白的人早就应该做好了几手准备。钱,用来交应有的份子;物质财富,用来贿赂;通行证,用来保命。但今天这个情况好像有那么一点复杂。
嗯,确实就是个老实本分送货的。这单子上的超市也都是我们的
所以各位大爷们要是没事了就行行好,我今天还赶着要送一批货,出来打工养家糊口不容易啊,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
笑容至少要不生硬的挂在脸上,另一边做出翻香烟的准备。香烟对于这帮从内战战场上下来落草为寇的混子们来说,是硬通货,更何况我手里的这款万博隆还是难买到的奢侈品。
这时我才发现车窗外跟班的眼神,有些异样。他貌似对我车里其他的东西更感兴趣。
老大 旁边的喽啰对着他们的头使了个眼色
怎么? 紧接着是贴到耳边的密报
不用多想也能读出来,他们把歹心放到了副驾驶座上阿莫尼亚了。
小子,你和车可以走了。但是,这位女士要留下来。
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等贱民一向老实本分做生意可没犯什么行规戒律啊,你们这要我女朋友留下来我就难办了啊。
白皙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红晕。她的左手放在我的大腿上,随时准备锤下来。
附近全副武装的匪徒正在把守路卡,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不几辆等待过关的车,恐怕也是经过这里的同行。面对武装人员的盘问这些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会选择远离矛盾发生的中心,唯恐避之不及。以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即将遭遇的不测那些人也逃不过,眼前的这群人心中压抑着明显的不满,双眼清晰可辨的血丝和周围的黑眼圈,怕是昨晚被纪律惩罚后到现在都没完全恢复过来。可怜的过路人稍有不慎,就会变成他们肆意而为的出气包。
小姑娘,跟着这种没有前途靠在城里混养家糊口的小子,不如考虑考虑行我们个方便?
阿莫尼亚并没有说话,与此同时可以明显感受到一股寒流在我周边生成。黑色的头发悄无声息的从发梢开始褪为银白色
短促的鸣笛声从不远处传来,公路拐角的尽端一辆白色的皮卡慢慢驶来。
随着车窗摇下,一个熟悉的圆滑声线带出了能缓解紧张局面的信息
韦斯特先生失敬,这边两位是我的朋友,今天来这边有些生意要做。我想,看在上头和鄙人的面子上,还请您高抬贵手一下,放行我这两位朋友呢?那方面,咱们好说好商量你说是不是呢?
还在握着的右手和脸上的笑容未松,左手便将几张100拉蒂尔的票子拍到了对面的手掌背面。可见面露囧色的匪徒头子,无奈的摆了摆手,手下人放开了阿莫尼亚,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过关,可以继续通行。
回到了车旁,这位将近一个月没见的熟人也凑到了身前。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
怎么,你和这些烂人还有交情?抢在他开口前进行了质问
你想想,当时也算是不得已,人家就是这的地头蛇,我为了能过个安稳生活经营自己的生意,一来二去打交道没少过,倒是成了某种程度上的熟人。论交他们的活动资金,我这也算是个固定抽水点了。看在他们上头的面子上,总不会竭泽而渔吧,道理就这么简单。寻找一切可以因利益关系相近而利用的势力,也算是生存的一种手段。
科尔曼你小子也是,那时候整个连队里论功行赏你可能不够拔尖,疏通上下级关系倒是真有一手。但说实话只是选择的对象性质好坏罢了。我无奈的笑了笑。真庆幸阿德列尔人民勤劳朴实,另外就是海峡西区那些走狗看在这金融中心维稳的份上,还算对得起曾经供养他们的国家公民。
密林间隙可见早朝斜阳光束,二人驾驶的车辆前后紧跟,通过了E116公路。行至里程桩184km时,两车离开主路,拐进一条通往田间的小路,没有对路基两旁进行防视线遮挡处理,两旁田间长势旺盛的玉米秸秆,遮盖了从远处能望到公路上有车驶过的踪迹。
先停在这吧,换个东西。科尔曼拿出了准备好的当地牌照。
这条小路通向新首都圈外围的老机场周围的市镇。入区对外地车辆进行严格审查,但因为悬挂本地牌照持有政府颁发的通行证,核对了一下车辆信息就爽快放行,并没受到什么阻拦。隶属首都圈的军警人员和安保小组也在担心外面匪徒盘踞的丘陵地区。
东岸市镇典型的狭窄街道着实让这送货车的驾驶员吃了不少苦头,两边的倒后镜在土墙形成的围挡中肆意起舞,充当着防止车辆划伤的最后警戒线。科尔曼并没有选择直接能够到达目的地的路线,而是途径了几处市政广场和开阔地后,转进了这条通往宅院的小巷。
这座曾经是当地乡绅约格购置的作为个人艺术收藏的存放处,有情报显示现在被旧王朝时期贵族后代买下。地势上来看,扼守山腰居高临下,周围又有其他建筑环伺,但自身所带的露台依旧可以作为观景台看到远处的内海,同时足以统括全镇视野。
您好夫人,要见的人带来了
吩咐他们上来,我在二楼的会客厅等他们
拾级而上,抚过原木楼梯,落地窗旁是两位不曾想过会在此谋面的人
初次见面,哈德斯贝里公主
海风拂过内层半透明的纱帘,好似舞台揭幕般解开神秘家主的面纱。发簪束起的淡金色长发隐约展现出皇家气质,身前身着白色短袖衬衫常服的女性,我一时间竟忘记了她的真实身份。
免礼,另外,这也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至于我旁边这位就不用这些繁文缛节了。
已经事先落座相谈甚欢的卡娅拉米望向一旁的姐姐,心中早已按捺不住重逢的激动。
四年未见的记忆空白已然无法填补,隔位而坐的卡亚拉米如今是否走出了她家族和父亲被政治迫害流亡海外的精神打击还未知。当年护送撤退任务中那个哭喊着回望人民宫,目睹了自己父亲被早已不听自己指挥的军队冲上去缉拿的现实的女生,曾经一度对这个自己成长所在的国家丧失了归属和自信。
眼前二人温馨的场面,再一次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若非当年的偶遇,两位同一学校的同学,命运也不会产生如此多的交互。
对阿莫尼亚的秘密搜捕已经持续一周有余,那边接到的消息虽说只有一部分,但是足够他们对城里还没来得及撤走的支部张开魔爪了。
现在危险的是那些上层还未疏散的同志。
目前出于保密政策,安全部门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高层还有我们的眼线。就算批捕强制执行,就凭那些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废物,没了他们宗主国的帮忙,政令一过他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那群只知道在城里借着外国援助的走狗就没法管到外面的事了。
但不容乐观的还是东边偏多一些吧
哈德斯贝里和卡亚拉米同时默不作声,最终还是公主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确实,马绍尔计划给了寡头的援助,萨拉斯亚博沃的经济,已经要比战前还好了。这样下去的话,卡塞特欧斯政府的合法性最终也会被欧尔德建立的傀儡政权取代,海峡区的人民因经济利益和政府合法性丧失了国族认同的话,能收回的可能性就愈加渺茫。
嘴上说着给予人民自由,可是最终代表的却不是人民的利益
人民要参政地位平等,资本就抓住这个重点,对不同人群施予个性化的些许恩惠,那些混在里面的小资作为摇摆派,是没有任何自己政治主见的。软骨头在面对诱惑时总会忘了自己该维护的利益究竟如何被保证。
现如今最大的绊脚石,就是制空权制海权无法获得优势,而东边的军队如果要完成对海峡西部的占领,必须越海打击行政中心
所以说决定胜负的关键,就在我们这边的信息能搜集到多少,现代的冲突,哪边能够获胜,重要的一点在于两边的信息差,掌握更多信息的一方始终拥有出击的主动权。
卡娅拉米?公主似乎注意到了什么,轻声呼唤着思绪好似飞出窗外的少女,流露出自然又温暖的微笑,卡娅拉米缓慢的转头回望,道出了那声轻柔的诗句,将在座人的思绪引向曾经的时光:
萨拉斯亚博沃,念故乡,常相望。沧海桑田,博鲁弗尔之风,萦绕吾身傍。